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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美 專欄        010       绿中美 专栏        作者:李偉宗  李伟宗  Bill Lee  
憶伯符
(Chinese Traditional Version)
﹝初寫於2009年8月,改寫於 2011-04-25, 南加州﹞       
首刊於 2008-08-11   亞太世紀網站   一中一世紀網站
Updated: 20
11-04-25
忆伯符
(Chinese Simplified Version)
﹝初写于2009年8月,改写于2011-04-25, 南加州﹞
首刊於 2009-08-11   亚太世纪网站  一中一世纪网站
Updated: 20
11-04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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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一年我們家去台北。在他們永和家的前院,棻叔替我們六個人拍了一張階梯照;六個
人一字排開;我是老大排在最後,兩手放在老二耀宗的肩上,再前面是燦宗,更前面是
伯符,伯符之前是仲休,仲休之前是叔僅。那是一張兩個李家的六位兄弟們在那個時候
的階梯照,一位比一位大約高出半個頭的樣子。

伯符從小就是一位善良和可愛及老實的胖小子。我在台大唸書的時候,偶而會去他們家
拜訪;胖伯符稱呼我為大哥哥。我在遠赴美國留學兩年之後飛回台灣與未婚妻結婚的時
候,在婚禮上曾經見過伯符一面;之後有十五、六年之久未曾見面。

一九八四年的年底,我飛回台灣參加一項稱為”近代工程研討會”的活動。那年聖誕夜
後的一個黃昏,伯符和棻叔前來圓山大飯店接我和菊齡去他們位於永和的家。伯符開車
非常小心謹慎,乘車者都覺得安全。伯符蓄著鬍鬚,看起來蠻有個性的樣子,他的忠厚
老實的本性自然地流露著。那天晚上,我們在他們家團聚;雲姑和棻叔;伯符和伯符妻
及兩位女兒;仲休和仲休妻及兒子;叔僅和叔僅妻及一兒一女;全家都在。滿桌的佳餚
都是伯符妻和雲姑所烹調的,非常豐盛可口。我從小就最喜歡吃雲姑做的湖南菜,這次
在他們家底確是充分地享受到了。晚餐後,我們回到圓山大飯店。萬萬沒有想到,那次
的團聚居然是我最後一次見伯符。

在莊嚴的教堂氣氛中,雲姑略帶哽咽地述說著伯符過逝的事情:那個年前的十二月十八
日,伯符開著他的裕隆汽車去換新漆,把車子留在修車廠後,在機場附近的一個丁字形
路口站著等弟弟仲休來接。那時候,一輛巴士的司機為了和一輛小轎車爭先後,猛然加
速左轉,當場將伯符撞得飛了起來。其時,仲休正開著車去接大哥,在車裡看見一個人
體被巴士撞得飛起落地,萬萬沒有想到那竟會是自己的親哥哥。在那一刻,這位善良的
三十四歲的生靈就突然如此不甘和無奈地進入了另外一個境界,拋下了年輕的妻子和兩
位美麗和可愛的女兒及剛剛出生沒有多久的男嬰。

禮拜完畢後,我們一齊前往陽明山上的伯符的墓地。在那裡居高臨下,可以遠眺台北的
市景。雲姑心悲,沒有下車,留在車裡照顧男嬰。其他的人一起走到墓地,在那裡我看
見伯符的年輕的容貌刻印在他的墓誌上。伯符的妻子整理著墓地,向他獻花,並與兩位
女兒一起向伯符鞠躬致敬。

陽明山上的風聲裡迴響著二位女兒詢問母親的天真的聲音:”媽咪,爸爸是不是睡在這
下面?”

之後,在他們位於新店的新居裡,我看見伯符的小男嬰剛剛學會走路。而伯符竟然沒有
機會親眼看到他的獨子所走的第一步。

雲姑的淚水又開始流下來了,她說:”伯符啊伯符!為甚麼你要拋下你的兒子,把撫養
他成長的擔子放在我們兩老的肩上?”

在那次見面的數年之後,雲姑也因為極端痛苦的不治的癌症而追隨了伯符而去。

有時候我們難免會感覺到一些人生的無奈。然而無垠的宇宙繼續著;無數的好的壞的、
成的敗的、禍的福的、美的醜的人生繼續著。

﹝初寫於2009年8月,改寫於 2011-04-25, 南加州﹞
某一年我们家去台北。在他们永和家的前院,棻叔替我们六个人拍了一张阶梯照;六个
人一字排开;我是老大排在最后,两手放在老二耀宗的肩上,再前面是灿宗,更前面是
伯符,伯符之前是仲休,仲休之前是叔仅。那是一张两个李家的六位兄弟们在那个时候
的阶梯照,一位比一位大约高出半个头的样子。

伯符从小就是一位善良和可爱及老实的胖小子。我在台大念书的时候,偶而会去他们家
拜访;胖伯符称呼我为大哥哥。我在远赴美国留学两年之后飞回台湾与未婚妻结婚的时
候,在婚礼上曾经见过伯符一面;之后有十五、六年之久未曾见面。

一九八四年的年底,我飞回台湾参加一项称为”近代工程研讨会”的活动。那年圣诞夜
后的一个黄昏,伯符和棻叔前来圆山大饭店接我和菊龄去他们位于永和的家。伯符开车
非常小心谨慎,乘车者都觉得安全。伯符蓄着胡须,看起来蛮有个性的样子,他的忠厚
老实的本性自然地流露着。那天晚上,我们在他们家团聚;云姑和棻叔;伯符和伯符妻
及两位女儿;仲休和仲休妻及儿子;叔仅和叔仅妻及一儿一女;全家都在。满桌的佳肴
都是伯符妻和云姑所烹调的,非常丰盛可口。我从小就最喜欢吃云姑做的湖南菜,这次
在他们家底确是充分地享受到了。晚餐后,我们回到圆山大饭店。万万没有想到,那次
的团聚居然是我最后一次见伯符。

在庄严的教堂气氛中,云姑略带哽咽地述说着伯符过逝的事情:那个年前的十二月十八
日,伯符开着他的裕隆汽车去换新漆,把车子留在修车厂后,在机场附近的一个丁字形
路口站着等弟弟仲休来接。那时候,一辆巴士的司机为了和一辆小轿车争先后,猛然加
速左转,当场将伯符撞得飞了起来。其时,仲休正开着车去接大哥,在车里看见一个人
体被巴士撞得飞起落地,万万没有想到那竟会是自己的亲哥哥。在那一刻,这位善良的
三十四岁的生灵就突然如此不甘和无奈地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,抛下了年轻的妻子和两
位美丽和可爱的女儿及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男婴。

礼拜完毕后,我们一齐前往阳明山上的伯符的墓地。在那里居高临下,可以远眺台北的
市景。云姑心悲,没有下车,留在车里照顾男婴。其他的人一起走到墓地,在那里我看
见伯符的年轻的容貌刻印在他的墓志上。伯符的妻子整理着墓地,向他献花,并与两位
女儿一起向伯符鞠躬致敬。

阳明山上的风声里回响着二位女儿询问母亲的天真的声音:”妈咪,爸爸是不是睡在这
下面?”

之后,在他们位于新店的新居里,我看见伯符的小男婴刚刚学会走路。而伯符竟然没有
机会亲眼看到他的独子所走的第一步。

云姑的泪水又开始流下来了,她说:”伯符啊伯符!为什么你要抛下你的儿子,把抚养
他成长的担子放在我们两老的肩上?”

在那次见面的数年之后,云姑也因为极端痛苦的不治的癌症而追随了伯符而去。

有时候我们难免会感觉到一些人生的无奈。然而无垠的宇宙继续着;无数的好的坏的、
成的败的、祸的福的、美的丑的人生继续着。

﹝初写于2009年8月,改写于2011-04-25, 南加州﹞
十多年以前,雲姑已然離開了人間;在那之前,她的長子
伯符卻早已先她而去了。在人生的歷程中,有時候難免仍
然會想到他們,特別是早逝的伯符。

在二十世紀的八零年代中期的一個冬盡春至的一月底,我
因為公事由美國飛抵台灣。午前,當我步入新生南路旁的
一座教堂時,週六的安息會禮拜正在進行著。

我坐到最後一排,朝前張望尋覓,終於看見了雲姑、棻叔
及他們的兩位孫女兒坐在靠右邊的第二排座椅上。

教會的講道者以略帶著粵腔的國語講述著一家人團聚時的
喜悅。我發覺雲姑似乎在那理哽咽拭淚。她似乎突然有所
感應,轉首朝後看見我向她招手。她走過來,拉著我走到
前面去坐到她與棻叔及孩子們之間的ㄧ個位子上。那時
候,禮拜的儀式繼續進行著。

前此在南加州時,那時候仍然在世的母親從紐約打了一個
電話給我,說伯符已經過世了。震驚之餘,我實在不敢相
信那會是真的。此刻,身畔雲姑的抽泣和淚水提醒著我此
事的真實性;年年輕輕才三十四歲的伯符確實已經過世
了。

半世紀之前在新竹,仍僅是小學生的我目睹著伯符的誕生
及成長。雲姑和棻叔那時候是我們的鄰居,他們住在外面
靠近中華路的那棟日式房子,我們家的日式房子則在中
間,在裏面的比較靠近鐵道的則是我們的鄰長的日式房
子。當了幾年的鄰居之後,雲姑和棻叔及伯符他們搬去了
台北。

他們李家在伯符之後有仲休,仲休之後有叔僅;三個兄弟
之間都間隔著三年。這與我們李家很相似,也是三個兄
弟,也是三年和三年的間隔。他們家最大的比我們家最小
的大約是小了六歲的樣子。
十多年以前,云姑已然离开了人间;在那之前,她的长子
伯符却早已先她而去了。在人生的历程中,有时候难免仍
然会想到他们,特别是早逝的伯符。

在二十世纪的八零年代中期的一个冬尽春至的一月底,我
因为公事由美国飞抵台湾。午前,当我步入新生南路旁的
一座教堂时,周六的安息会礼拜正在进行着。

我坐到最后一排,朝前张望寻觅,终于看见了云姑、棻叔
及他们的两位孙女儿坐在靠右边的第二排座椅上。

教会的讲道者以略带着粤腔的国语讲述着一家人团聚时的
喜悦。我发觉云姑似乎在那理哽咽拭泪。她似乎突然有所
感应,转首朝后看见我向她招手。她走过来,拉着我走到
前面去坐到她与棻叔及孩子们之间的ㄧ个位子上。那时
候,礼拜的仪式继续进行着。

前此在南加州时,那时候仍然在世的母亲从纽约打了一个
电话给我,说伯符已经过世了。震惊之余,我实在不敢相
信那会是真的。此刻,身畔云姑的抽泣和泪水提醒着我此
事的真实性;年年轻轻才三十四岁的伯符确实已经过世
了。

半世纪之前在新竹,仍仅是小学生的我目睹着伯符的诞生
及成长。云姑和棻叔那时候是我们的邻居,他们住在外面
靠近中华路的那栋日式房子,我们家的日式房子则在中
间,在里面的比较靠近铁道的则是我们的邻长的日式房
子。当了几年的邻居之后,云姑和棻叔及伯符他们搬去了
台北。

他们李家在伯符之后有仲休,仲休之后有叔仅;三个兄弟
之间都间隔着三年。这与我们李家很相似,也是三个兄
弟,也是三年和三年的间隔。他们家最大的比我们家最小
的大约是小了六岁的样子。